在咨询室，每逢青春期的孩子，因为自残来作家庭访谈时，家长往往感到很迷茫，他们无法理解，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做出自我伤害的事情。 也因为这样的疑问，让我看到家长与孩子保持着深深的隔阂。通常，父母不是表现出对孩子的怜惜，而是学业上的高期待，行为能力方面常质疑。有时候，我看到学生密密麻麻的划痕，都很心疼，但父母看来风淡云轻的，似乎孩子的异常行为与他们没多大关系。也真因为不曾信任的亲子关系存在，让青少年自残行为重复发生，甚至持续很多年。 小宇是位高中生，他说最近常有当众自残行为，尤其在心烦时用美工刀，当着同学的面割手腕，直到血流出来为止才罢休。 当我问，这样做心里怎样的感受？他说：“有....有...的同学考试成绩优异，被老师表扬很厉害，而我用这样的方法证明自己很牛...牛…逼呀！”他还比较用力的补充一句：“谁敢...比...我更…牛...？” 原来，他一直生活在如此剧烈的比拼过程，以至于焦虑到口舌打结的地步。 他的解释，让在场的父母听得目瞪口呆。当时母亲预约的理由，是想通过心理治疗，纠正儿子越来越严重的口吃症状，那里知道，他还隐藏着比这更严重自残行为。 我继续引导他们探讨，男生自残行为从何时开始？ 他说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了，以前是在生气时偷偷划自己的手臂，高中之后才当众自残的。无论怎么样，这算起来他的自残历史已经保持了五六年之久。更加令人震惊的是，父母居然一直没发现。 我说，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缓解内心的苦痛，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遇到难题不能求助父母？ 他说：“我不想麻烦他们...” 听罢男生如此呈词，我的心就揪了几下。多么善解人意的孩子呀！在自己碰到无法化解的困境下，也不愿打扰大人。我试着去问父母：“你们当时遇到什么大麻烦，会让孩子感觉求助爸妈，都在給你们替麻烦的？” 妈妈想了想说：“那个时候我抑郁了吧！” 原来如此，试想一下，如果妈妈抑郁了，可以想象她整天眼神游移，无精打采，还常常哭泣，让身边的儿子有多恐惧。 就此，我观察了父亲，他没有任何反应，试着问：“你太太说自己那段时间抑郁了，你有去帮到她吗？” 还没等到丈夫说话，妈妈听后马上说：“他那个时候，很少在家的，整天下班，与哥儿们一起喝酒...” 与很多问题家庭一样，游离的丈夫，把烦恼留给妻子独自煎熬，让孩子幼小的心灵，去承受妈妈的坏情绪。 妈妈擦把眼泪，接着说：“那个时候，儿子时有跟我们说在学校被小朋友欺负的事情，他爸不仅没有安抚，反而要他坚强一点，说话态度还很不耐烦。他对儿子都这样，我怎么有胆求得他的安慰呢？记得那个时候，我爸爸查出肝癌晚期，作为长女的我，常常感到很无助、很悲伤、莫名其妙地想哭，又不敢当着他面哭出来，常常背着他，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后，擦干眼泪接孩子去学校，还要挺着坚持上班...” 听到这里，读者一定会想，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又是怎么样的一对夫妻？在一方碰到艰难之时，居然不敢求助另一方。想必孩子更加能够嗅到家庭紧张僵硬的氛围，即使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哪敢再烦妈妈，在找不到更有效的应对办法时，干出自我伤害的事情，来缓解内心莫名的痛楚.... 妈妈一边哭一边继续说，我看爸爸没啥反应，我把递纸巾推到他那边，少了根筋的先生，也只是做了递纸巾的动作，看来帮太太擦眼泪还是从未有过，他那不解风情的惯常行为，在夫妻之间竖起了厚厚的隔膜。 我仔细打量这一对夫妻，他们人到中年，体态容貌都比较相称，他们在职场，是一对努力上进的夫妻，遥想必当年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比较起来，他的儿子显得老态，眼神透着疑重与警觉，额头留下三条深深的皱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只要稍微细心的父母，早会发现孩子生活得如此苦逼。 可是，没有假设，一个焦虑无助的母亲，加上游离在外的父亲，构成的三口之家，由儿子愈加严重的口吃＋反复自残行为，来到咨询室，寻求解决之道。 会谈到这里，似乎探到了问题的重点，但我还有更深的疑问，孩子如此低自尊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多难以明说的隐情。我试着去问男生：“你在学校到底遭遇何等欺负？”他说：“被同学霸陵，而且是三个同学持续两三年的霸陵...”如此深重的创伤，过去那么多年他一人独自扛着，简直不堪重负，我深为他的“坚强”叹服！ 因为小学时的他，学习成绩比较好，有些同学要抄他作业，他虽然特别反感弄虚作假的行为，转而想一两次也可以忍受。但哪里知道，一旦破例，就无法停歇，陆续有三个同学，无休止地重复，令他难堪，不仅平时抄，还要求考试也要暗送他们需要的答案。他开始不情愿而拒绝，等来的却是对他的轮流霸陵。那个时候，他天天处于紧张状态，开始讲话结结巴巴，父母发现后，询问原因，他也说了课堂里发生的严重事件。但父亲认为男生之间的打闹行为，没啥大不了得的，让他大度一点，坚强一点算了。尤其是爸爸对儿子的感受很不屑，说男子汉自己去摆平。结果，他还是没有能力摆平欺凌者。让抄作业与身体霸陵的事件持续到小学毕业。 妈妈说，儿子开始说话结巴，也带着他去省城的儿童医院诊查。但他没敢说出其背后的实情。男生认为，向他人袒露被欺凌的事情，属于不够坚强的表现，也挺没面子的，就这样熬到小学毕业。 也正是孩子四年级那段时间，正逢他外公被查出癌症晚期，住院治疗到离世，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妈妈是外公的长女，自然会化很多精力去照顾，受悲伤情绪冲击，她自己抑郁了好几年。那时的她，在得不到丈夫支持的情况下，也难免将不良情绪无意中发泄给儿子身上，男生说：“反正妈妈也常常打我骂我，说我不断替乱，我那时感觉已被嫌弃了，还有啥不能做的…”于是，他将在外受气的愤怒转向自己，持续地自残解闷。而父母虽然曾寻求纠正“口吃”的方法，似乎治标不治本，忽略了更有效的心理治疗帮助, 使问题维持到现在，而且渐加严重的发展趋势，比如男生本学期，常常诉说肚痛头痛，而请假离校，最让父母担心的时，常向母亲诉说，全班同学都有排斥他伤害他的意向，不断啃指甲，看着儿子手指尖露出的血红的肉，心痛不已… 看着他如此聚集的症候群，深知他在不断地将愤怒内攻，如果被动攻击心理持续下去，心身发展会遭遇严重障碍。 但男生似乎没有痛感，还对人际关系总结为一句话，那叫“你死我活，即使可以交往，也是互相利用…”可想，他的生存环境在他想象中多么的严酷。 我曾记得，与这个家庭初次会谈时，男生口吃很严重，说话上下唇严重错位，表达每一个字都异常费力，两只手在眼前反复搓动，彻底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大部分自说自话，无法正常目光交流。那时的父母，不停地询问儿子问题严不严重？而我的视角不只看到男生的问题，他在父母构建的家庭中成长，如果环境尚可，奈何当下？所以，如何将父母的担忧引导到关系层面去探索，方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于是，我对妈妈说，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儿子打骂？妈妈有点回避这个问题。爸爸却说，她的脾气一直暴躁。 听罢此话，妈妈有苦难言地低下头擦眼泪，现场出现沉默。我观察男生，他还在把弄自己的手，不停的换坐姿。倒是父亲似乎努力寻找脱离责任的楚辞。在我的治疗理念里，家庭中孩子出了状况，父母各自都有份的，如果妈妈烦躁打孩子，或许她缺爱造成的，作为丈夫，此时能否帮到太太吗？ 我问男生，你妈妈打你时，爸爸会做啥？他说，妈妈打我时，好像爸爸都不在家。 这是一张关键的家庭地图。我头脑中出现了几张画面：要么爸爸工作很忙，常加班或出差；要么是另外的一种可能，他把日余时间贡献给哥们，喝酒打牌消磨时光。这时听妈妈说，孩子六岁前，他们与爷爷奶奶一起住。所以，老公不用插手家务育儿，他那时做了甩手掌柜，同时也让太太产生了不满和怨恨，还搭上孩子心身障碍，把麻烦留到现在。 据妈妈说，他们夫妻开始于异地恋，初认识先生时，他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这满足了妈妈的恋爱需求，因为她的父亲，对妈妈态度粗糙，在成长中，她看到母亲太多的委屈与无奈，从小就立志不嫁暴君一样的男人。于是，她嫁到婆家后，尽管与婆婆有很多磨擦，但看在老公温和的面上，她能忍就忍。所以，儿子在幼儿阶段，他们没房，也将就住在婆家。可是公婆对孙子的过度保护与溺爱，也让夫妇看出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来开始努力挣钱，争取买房一家三口搬出去住。那时儿子已经上完幼儿园，很多习惯均以形成，比如与同伴相处比较自我中心，而且特别争强好胜，不愿谦让等等，妈妈都看在眼里。上学后，由于成绩好，当父母的也忽略了适度去纠正。到了四年级，在外公病重阶段，老公那时有点自我膨胀，虽然对老丈人尽了孝心，从医院出来接到他们新家调养一阵，却下班后老与哥们一起玩，当妻子的心里自然不爽，有怨气就转撒到儿子头上。所以，也听不见儿子的诉求，妈妈为此深感愧疚。 但是，做爸爸的，却在自己的原生家庭有另一番的体验，他的父母，是女强男弱组合，啥都妈妈说了算，爸爸在家做不了主，那怕他上大学读啥专业，也由妈妈说了算。他说自己小时候，被严厉的妈妈过度管束，一直与她对着干，内心挺叛逆的。他在学校也有被同学欺负了，回家根本不敢告诉妈妈，但对爸爸诉说，他只会说你自己解决去。所以，在父母那里，基本没学到处理人际冲突的智慧。后来娶妻生子后，面对一些冲突，有意无意地采取逃避的方式，无论是面对孩子的诉求，还是老婆的不满，都留给他们自己消化。结果，他让老婆独自承受很多年的抑郁煎熬，也看着儿子口吃、啃指甲、甚至躯体病痛反复看医生，他也从没积极地主动询问商讨有效的解决之道…就连这次做家庭治疗，还是听了亲戚的建议，他还是奔着试一试的态度，难怪太太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刻板、有苦难言的表情…… 经过对彼此在原生家庭成长经历的探讨，让他们厘清了在自己的婚姻中，还在延续过去经验的影响。然后，让他们明白，如何纠正才能够停止对下一代损失，这才是我们家庭治疗工作的真实意义所在。 回顾本次夫妻会谈，我看到了丈夫诚恳的倾听态度，使太太有了一吐为快的愿望。从此，他们增进的理解，也消弥了留在心中久远的隔阂，坚定了共同努力调整现状的决心。 从此，妈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儿子紧绷的心灵得以放松下来，他们突然发现，他持续五六年的口吃症状，神奇般地消失了，而后即使碰到考试有点难度，也不再自残了。他们夫妻悬着的心逐渐放松下来，也坚定了对治疗的信心… 但我知道，与他们一家的工作，还将会持续一段时间，因为，他们习惯了的互动模式，还会不经意地复现，需要逐步强化而巩固，以至于构建起整套积极可行的、且富有弹性的模式为止....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 郑丽君 脱稿于2022.4.14 1：10Am －－－－－－－－－－－－－－－－－－－－－－－－－－－－－－－－－－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在郑丽君主任的倡导下，创建于1998年，是台州市第一家专业心理咨询机构。先后为吉利汽车,中国联通,等台州本地的企业院校提供过心理咨询服务。创始人郑丽君女士，18年来致力于家庭治疗研究与实践，擅长处理婚姻危机、亲子冲突、以及儿童、少年心理情绪与行为问题的心理分析与纠正，如多动症、抽动症、厌学辍学、网络依赖、考试焦虑、自卑抑郁、厌食暴食、精神分裂症各类上瘾症（烟瘾、酒瘾、毒瘾）的家庭治疗。特别对女性不孕不育情绪机制的心理分析、产后忧郁症的预防与家庭治疗积累了丰富的独特的临床经验。 如果你需要更具针对性的心理咨询服务请通过以下方式联系安迪心理。 中心郑老师微信号：278830150（也是QQ号） 中心地址：浙江临海柏叶西路88号3楼 办公室电话：0576-85113381 ，微信：adxlzx 手机：13058893590(微信同号) ；QQ：278830150 邮 箱: lhadxl@126.com 更多信息百度“安迪心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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