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我接到一位母亲的电话，她很着急的样子，说是因为孩子在学校很不安分，在网上查找心理医生，所以没有提前预约，急切地来到咨询室，我请她坐下慢慢说，发现这位妈妈紧张样子，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当我听完她的介绍，了解到她的儿子上小学，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无法完成课业，妈妈带着儿子到处寻医问药，被诊断为多动症，吃了数个月的药物不见好转，转而接受一年的感统训练，还是变化尽微。
我观察着眼前的母亲，瘦弱的个子，肩膀一边高一边低，皱着眉头，面色幽暗，很明显是长期压力造成的体态特征。我想她在孩子上学后的几年里，被折腾得够呛了。但我很好奇，如果孩子出现问题，作为父母的双方，谁更加着急呢？她们家庭经历了什么？孩子是妈妈自己抚养的吗？幼儿园时老师怎样反应的？上述一系列的问题，我需要与妈妈详细澄清。 当我这样一个一个问题与她探讨时，妈妈的回答大多说不清，让我一时怀疑她是否就是那个孩子的亲妈？ 但她却说，这个儿子一直不被爸爸接受，小时候从没有陪他玩，现在爸爸老是骂儿子笨蛋，不是自家亲生的。
这是亲爹说的话吗？有些孩子的心理病症，多数与大人漫不经心的言语伤害有关。我无法想象，孩子他爸到底在玩什么游戏，每天用嫌弃的言语和鄙视的目光去看待儿子，令他恐惧不安，还丝毫没有同理心。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人们常说所谓过动的孩子，其实就是太焦虑导致的无所适从的行为，一般发生被抚养人嫌弃、否定、过多惩罚、尤其是抚养人情绪暴躁、缺乏耐心，常常对其高声呵斥、过度干扰的家庭环境中。但这个男孩，最大的遗憾是父亲不但缺席陪伴，而且还十分嫌弃，如果妈妈没有办法给儿子一点安全保护，使其降低恐惧感，那所谓的病症，也是无康复之机呀！我想她多年来陪着儿子反复诊查，品味到太多的无助感，甚至是更多无奈和失望，对孩子的康复也起不到帮助作用。 当我问她：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为儿操劳，心累吗？她隐含着眼泪，沉默不语.... 等她稍微平复，说了这样的事实。 他们夫妻的分工继承了传统的家庭模式，即男主外女主内。丈夫负责挣钱，她全职照顾家庭。
但是这个孩子在孕期，却给妈妈带来很强烈的反应，孕吐持续到五六个月，她也没有从食物中吸取养分供胎儿发育。所以出生时宝宝体重只有5斤多点点。孩子本来先天不足，加上妈妈奶水欠丰，男孩无论在精神层面还是物质方面，都没有获得很好的滋养。还有每天面对妈妈的焦虑。正象母亲在我眼前一样，她的五官表情始终那么僵硬，即使小小的婴儿，也会感同身受的压迫感，年幼的孩子，多年处在的高度的紧张和恐惧状态，不自觉地表现出很多无所适从的动作（比如哭闹、不安、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幼儿期的焦虑性的行为表现，在父母没有充分认识前提下，均为当做“不正常或病症”而反复求医。
后来，孩子随着年龄增长，进入小学之后，问题频出。首先是上课坐不住，小动作频繁，还有自言自语影响到周围同学听课。当妈妈接到太多老师的投诉时，放学回家免不了遭受妈妈的打骂，他的症状就这样不确定地循环着。 过多否定的孩子，自然也找不到更好的言语与妈妈交流，只有被动抵抗，而磨蹭地做作业，又换来漫骂，次日上学，老师批阅作业去发现漏题当众批评，或被罚站，如此种种，会加剧他内心的恐惧，如此种种表现，又被老师和同学视作无可救药的差生，小小的心灵，怎么承受如此这般的打劫，他不正常还能怎样？
妈妈说：“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自从上学之后，我已经快被逼疯了。” 我说未必这样，或许，也是你的焦虑不安，影响到他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是，妈妈想起了儿子曾经对她说的话：“妈妈，你开心一点，我就可以安心读书了....” 当我问妈妈，你听得见孩子的诉求吗？ 她说，今天与你交谈中，是你提出那些问题，让我想起儿子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发现，原来他的不安的由来，一直没有被我看见，他是那么在乎我的表情，是我太自顾自己的感受了，现在感觉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全职太太的焦虑，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作为身边的丈夫，理应有所体察呀！如果他置之不理，那么妈妈的不良情绪，就会流到孩子那里去，他那小小的心灵，如何承载成人的苦乐？出现种种不适宜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些心理机制，不被成人世界理解而已。由此，他们枉费了很多曲折的治疗经历。
与这个家庭的工作刚刚开始，如何加强父母的功能结构，非常重要，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否会参与到家庭治疗中，这对孩子的康复至关重要....
我期盼着他们一家人的会谈………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 郑丽君 脱稿于2021.6.3 14：25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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