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碰到家长前来讨教“如何对付孩子”的方法，我基本上会让他们失望。 因为，当父母没有对孩子的生命予以尊重的前提下，咨询师的中立观点，可能会让家长大失所望，他们要的是如何维护家长权威的方法，而非在平等的意识下开展亲子互动和对话。 说到底，咨询本来就是对话治疗，咨询师是不会放弃所有人际对话这个重要的环节，而很多家长需要对他们亲子冲突作个“对与错”的评判，这不是咨询的范畴，我们常常也感到无奈和尴尬。 一位妈妈说，看了我上一篇《少年跳桥自杀与北大学霸弑母之殇》的文章之后，才想起来做咨询的，我很高兴她的来访，当我发现她的脸上和手上有几道伤痕时，好奇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自己前几天与儿子发生了肢体冲突，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会被儿子杀掉。 我对她的恐惧感同身受。 但是，我更想知道她与儿子之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激烈的肢体冲突？他们之间的仇恨从何而来？ 她开始在滔滔不绝地说起养儿的不容易，还有指责儿子的大逆不道，她感觉自己对孩子尽心尽力，怎么他就成为一只白眼狼了？ 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我请她说说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想了想说这个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呢？一个孩子对母亲来说，是她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作品，只要她爱过丈夫，都会将最美好的祝福汇聚在孩子的身体里，很多女人在养育孩子的过程快速地成长，她会立志做最好的妈妈，将自己最美丽的岁月，奉献给孩子的成长过程。而眼前的母亲却是相反的情况，她似乎没有对自己的孩子赋予真诚的祝福，老在担心他会出问题，在我看来，担心太多成诅咒呀！ 我对母亲说很重要，她也感觉非说不可，在我的鼓励下，她将整个事件娓娓道来。 他的儿子小时候就比较好动，心理学上称“注意缺陷”，意思是注意短暂、好动、情绪不稳定。这让我非常的警惕，在我过去很多类似的个案中，都会发现孩子长期生活在高度紧张的家庭氛围中，上述症状，是儿童在他们面对父母无所适从所为之。 她说儿子时有不经同意的情况下，在包里拿钱的坏习惯。上个周末，她约儿子出去玩，整个过程也都很开心，结果回家后，儿子在她的包里取走几百元钱，去买游戏装备了。但是，等她发现已经是晚饭之后，她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就像审犯人一样对儿子发出连珠炮似的怒吼：“你就是一个不诚实的人，现在偷我的钱，以后就会变成偷别人的钱，一定是坐班房的料...” 儿子两眼发直，盯着她看了许久，这位妈妈还没有解恨，又指着他丈夫骂：“都是我当时眼睛瞎了，嫁个你这个窝囊废，生个儿子也像你一样不成器....” 此刻，儿子也恼羞成怒，冲过来就无乱地抓母亲的脸，在彼此的挣扎中，他双手钳住母亲的脖子，直到她拼命喊救命才松开..... 从那件事情之后，这位妈妈已经搬出来住，她此刻心情很乱，巴不得与丈夫离婚，再也不要看到他们父子了。 我从她的陈述中，发现了俩件关键性的情节，其一，儿童期偷钱问题。这样的个案我接触过很多，主要是母亲对儿子的排斥所产生的不安全感，这些孩子常常很难唤起母亲情感回应，长此以往得不到母爱的情况下，拿一点小钱来填补匮乏的安全感，是儿童常见的行为问题之一。其二，她对丈夫的不满意。所以常常将儿子当作吵架的导火索，并且不止一次地在儿子面前说，自己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怀上他，早就离婚了。 如此这般的抱怨指责，儿子的生命早被母亲“精神谋杀”，长久被生母谩骂和鄙视，让幼小的儿子心身遭遇严重打击，带着这种创伤进入青春期，男孩除了抗议，还不会用理智去处理内心的愤懑，男孩与母亲之间的战争就在没有硝烟的情况下拉开序幕，当再一次被母亲打击时，淤积的反抗力终于爆发....。 这本来是由母亲挑起来的，长期夫妻冲突下的阵线转移之仗。但是，一旦变成母子战争，那一个喜欢逃避的丈夫，就好像离席的嘉宾，不在舞台的中央担当主角发挥作用了。 我问母亲，你们母子开战之后，丈夫去那里了？他有起到调停的作用吗？ 妈妈说丈夫一贯这样子，在她情绪激动批评儿子时，也希望丈夫扮个白脸吧！十几年了，她说丈夫连嗯哼一声都没有，让她失望透顶。 这才是这位妈妈最需要面对的矛盾焦点，由于丈夫一贯不接招，让她吵架没了对手，儿子身上的缺点，自然而然成为妈妈发泄的对象。 那件事情之后，妈妈对丈夫有了很多猜想：“他可能巴不得让儿子杀了我吧！反正他常常说儿子是不好种，要范事的.....”妈妈抬起头问我，你说说有这样的父亲吗？ 我太了解女性的苦恼了，很多“母老虎”“女强人”的背后，几乎站着一个不解风情的老公。 无独有偶，所有亲子关系的冲突，都是夫妻冲突的转移剧本，如果她的丈夫能够在激动之时，安抚一下，帮助灭火，或许，母亲的火就不会烧到儿子头上，而这个儿子也不用成为丈夫冲突的缓冲角色“三角化的孩子”。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夫妻合作是否默契，或灾难或福祉同样惠顾到他们的孩子。 到此谈话足足过去半个小时，妈妈还没有停下对家中两个男人的数落。 我想起了个体心理学之父阿德勒的对女性成长的一个看法，她说母亲如果在做女孩时，没有得到自己父母好好对待，当母亲角色来临之时，会充满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与孩子相处。坐在我对面的妈妈，正在受此煎熬。 我说，一般母子都会比较相亲的，而你一谈到儿子，好像敌人一样，尤其是对儿子说话，俨然像在审判，一贯如此吗？ 她不否认。 我说，假如，你在发现儿子拿钱之后，询问一下，最近需要那些开支用钱，请告诉妈妈，这不就开始了母子之间正常的对话了吗？ 她说自己能够与外人好好说话，就是碰到家里的父子根本没了耐心。 我问她，这个经验从那里来的？ 她沉默不语..... 我继续问，你的父母小时候会与你好好说话吗？ 她说那里有，我的弟兄姐妹三个，都没有被父母好好对待过。 这种原生家庭的经验就被不知不觉中继承下来了。 我说你在与孩子闹的时候，有时会想到自己与父母的关系吗？ 她说吵架之后也会想，这不是我的父母和我的关系吗？而后悔过后，当一碰到儿子表现不好，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尽，接下来故伎重演，循环往复，她知道自己一直在死胡同里转。 会谈到这里，我感觉前面曾经充满愤怒、紧皱眉头的妈妈，已经柔软下来了。我乘机给她一个提醒，你现在的说话语气很适合交流，你如果保持这样的心情状态回家，想一想，儿子看到你会怎么样？ 她说了一句令我惊讶的话：“我回家从没有这样的心情”。 我心里对她的最亲近的两个男人充满怜惜，虽然丈夫没有跑，儿子却已经到了心浮气躁的沸点，如果妈妈继续保持过去相处的情绪模式，实在很难预估他们的家庭，会出现怎么样的糟糕透顶的局面。 我说，你今天匆匆来见我，也是为尝试一些跟过去不一样的方法，看对待家人是吧！既然这是你的初衷，那就希望我们的谈话能给你一些思考，然后想一想如何调整说话的语气回去试一试，有什么新的想法继续下次再来探讨如何？我要帮助她明确来咨询的动机，而不仅仅是倾诉而已。 她说好的。 结束了会谈，送走这位母亲之后，我久久不能平静。 很多家庭之间的亲人不能够好好相处，天天可以听到争吵的声音。但是，一旦出家门，他们又是另外一张面孔，他们与不相干的人和和气气，互不相争，这是不是一种截然不同人格面具。 我们常常听到坊间有人说，我们是一家人，用得着客客气气吗？是吗，一家人就可以随备相杀吗？我不苟同。 最近，在看一部电视剧《因法之名》，大家有空去探讨一下里面的公安局长葛大杰，他或许就是一种父权家庭文化的符号，他对老婆和女儿，老扳着一副严肃的脸孔，每一次说话都带着命令或吼叫，让两个女人在他的身边总是忍气吞声地生活着。女儿葛晴小时候目睹父亲被绑架，心灵受重伤，很没有安全感。她在小学的时候，就喜欢同班同学许子默。这个子默同学的爸爸，却是葛局长办理的一个错案而蒙冤坐牢17年，葛晴对男生非常感同身受，并且爱上他。但是，却遭遇冷漠父亲的剧烈反对，教训女儿非嫁出去就不要回家。后来，葛晴每一次回家，都被父亲轰着滚出家门。 这个女儿由于嫁给同样伤痕累累的子默，根本得不到他的爱，在离婚的痛苦挣扎中彻底绝望，她深思自己活着既得不到父母家庭的情感抚慰，又得不到爱人的珍惜，如同行尸走肉，不如了此一生。一天，她把一直珍藏在身边的护身符（即父亲唯一的保留警徽）送还给病床上的父亲，与父母告别，于是就和家人失去联系..... 最后她被入室歹徒杀害之后，葛局长才对着女儿冰冷的死体，说出作为父亲的那般温暖的体贴的话语......多么不可思议的父爱呀！ 我在想，我们有一段时期，都在提倡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这个葛局长也是带着那个时代特征的代表之一。但是，当人失去了人性中的仁慈和柔情之后，英雄又能如何坚实地撑起属于他们的精神呢？ 我认为，从葛局长身上所代表的父权意识里，反观我们现在家庭中普遍的亲子模式，似乎与那个时代痕迹相链接，这个链接如果没有被质疑的过程，做了家长之后，自然还会装腔作势，自然还是听不见孩子的心声，看不到孩子真实的存在，还会不断演出上面母子一样相亲相杀的悲剧。 这或许是我和读者需要共探讨的问题吧！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 郑丽君 脱稿于 2019.5.4.11:45Am 如果你需要更具针对性的心理咨询服务请通过以下方式联系安迪心理。 中心郑老师微信号：278830150（也是QQ号） 中心地址：浙江临海柏叶西路88号3楼301室 预约电话：0576-85113381 ，13085593590 微 信：adxlzx 公共账号：tzadxlz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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