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家庭暴力的替罪羊 就叫她阿蓉吧！她匆忙约我，她说自己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性，身上背着多种疾病标签（躁狂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断断续续吃药几十年，时而住院治疗，时而热情高涨地工作赚钱.....她还有两段婚姻，第一次婚姻只持续三四年，有一个女孩，在无法忍受丈夫家暴威胁起诉离婚。后来嫁给一个性格温和的男人，现任丈夫与前妻也有一个孩子，归母方抚养。所以，当前的婚姻两者都默认不要再有孩子。但她常常莫名其妙地看不起丈夫，觉得他太平庸，除了上班没有抱负不会有前途，每每这时她又莫名其妙地想逃离这段婚姻，时不时玩失踪，当丈夫不及时联系她，却又情绪爆发，在狂乱时会用小刀在自己手臂上乱划，看着血流出来，然后号啕大哭.....她的手臂至今已经留下无数的划痕。 开始入座之后，她的情绪比较飞扬，她讲了自己很多精彩的奋斗史，没有一点点在预约时的沮丧，让我暂时怀疑对她最初的抑郁印象。 但是我好奇的一问，却让她的情绪转了180度。 我说：“刚才听你的奋斗史，正值到为此骄傲呀，可是......” 她很快说：“那都是我为了改变自卑感的疯狂努力吧！” 听罢她自然地引用专业术语，我相信她曾经为了调整心态了解很多心理学，并努力尝试进行自我改变。 她说：”那是为了自我救赎，你不知道，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心灵挣扎，那时无法上学，父亲与后母都不理解我，在家也待不住，就出去混社会了.....“ 她稍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复杂的经历，让我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唉，说起来太伤感太不好意思了......“ 我表示理解，在所有的来访者中，在预约咨询师之前，都有一段自我救赎的过程，在反复尝试调整失效之后，才不得不寻求专业帮助的。那么她说的太伤感与太不好意思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我静静地听着。 她首先说的：“太不好意思事情嘛，是需要不停地去恋爱，并且会崇拜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很喜欢与其发展情感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花痴。但当人家真的要与我亲密时，就找出理由躲避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 一般对依恋即渴望又恐惧的人，毕竟有一段不安全的矛盾的亲子依恋模式。我在思考，那她拥有怎么样的童年呢？她的父母给她一个怎么样的成长背景呢？让她在情感上如此追随成功的男人？又为何在获得对方好感的时候急匆匆逃离？ 我很诚恳的问：’‘愿不愿意讲讲的你的故事？” 她说：“当然愿意，否则为何要见你呀！” 她的故事非常悲伤，也充满离奇，也许她的家暴环境，使她对权威既充满崇拜又深怀危惧逃避的矛盾心态吧！ 她在五岁时，母亲去世了..... 她非常清晰地记得，母亲死前的二三天，与往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吵架了，爸爸狠狠地打了她。那个场境至今还历历在目，她看着爸爸用棍子死劲地打母亲，妈妈无法躲藏，一路退到灶台下的柴堆里，而疯狂的父亲还不停手，值到妈妈无力哭喊为止.....然而，三天后，更加悲惨的事情发生，她从幼儿园放学回家，家里人说妈妈喝农药死了。 此刻，我明显感到自己内心一股冷飕飕的东西在涌动，鼻子酸酸的，不忍心问她妈妈死去时的感受，彼此两人都沉默了，我看了看她，她的眼湿了..... ........... 我小心地问，“你打小目睹无数次这样的暴力情境？” 她歇了歇说：“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很多模糊的记忆，但不知道是否真实，常常头脑里闪现很多恐怖的画面，又不清楚到底亦真亦幻，困扰到现在......但我感觉自己非常古怪，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要搞清楚什么，就在奶奶死前的两天，去向她求证一件事实。那是这样的场景，一次我妈妈被爸爸家人打得无处躲藏，钻到床底下，然后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把妈妈从床底下揪出来继续打...，奶奶说：‘有这么回事......那是你叔叔把她拉出来.....’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以前那些可怕的画面是证实的，心里放下了是似而非的烦恼，你不知道，我有相当长的时间以为我头脑出毛病了........可我爸爸知道我与奶奶对证这事后，狠狠地骂我老说那些没踪没影的事儿，搞得我常常怀疑患上幻想症....” 在我认为，她的“被幻想”可以理解为在强权父亲的一种防御，或换句话说，是这个强势父亲对女孩真实感知觉的篡改。 也因这种视是而非的“幻想”，在青春期，让家人认为她头脑有毛病，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治疗，从此辍学，无法实现上大学的梦想。 在她妈妈死后一二年，父亲又重新结婚了，很快替了一个弟弟。她感觉自己孤苦伶仃的好可怜，有时也想依附奶奶，当想起叔叔打妈妈时，奶奶就在场，她不但没有制止暴力，而且也在骂骂咧咧，内心涌起一股极端的憎恨.....因此，她即使孤苦也不愿意与奶奶走得太近。跟所有继子女一样，将对亲生母亲的丧失之痛，转化为后母夺爱之恨，她非常害怕失去爸爸的爱，常在他面前诬陷后母，其实这样的结果只会招来后母更多的漫骂与排斥。但是，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运用更好的保护策略，只想牢牢地抓住父亲这顶保护伞，眼看着父亲每一次与母亲较量成功，就视他为大英雄，崇拜得五体投地。但是，这个对原配极端残酷的父亲，对女儿却百依百顺，她每一次恶作剧父亲都深信不疑.....也就是这样的父女之间的利害关系，让她到现在为止，无法从理智的角度，评价他冲动的性格与暴力的行径，她每一次的情绪狂飚，几乎都与父亲有关。比如，最近，因为父亲老在她面前抱怨后母不会体贴照顾，使她又从心底燃起对继母的仇恨，当她将自己坎坷的一生都怪罪到后母身上时，就会躁狂发作。 .................... 她说：“我是不是要去跟后母论理？” 我说：“有必要吗？那可是你爸爸自己要处理的事情呀！” 她说：“有时我也这样想，包括我的弟弟都不会去管爸妈之间的冲突，而我就放不下....” 我在想，她父亲娶的后妈是不是与原配不一样，他也打她吗？如果他还能在妻子面前占上峰，还需要找女儿这个同盟军吗？ 我问：“你爸爸也打后妈吗？” 她说：“记忆中有，但不多，当然没有我妈妈吃的苦头多啦...”她的母亲何止是苦头，在我看来，她打进入婚姻，简直在火炉中烧烤，不但是丈夫拳打脚踢、乱棒拷打，还要忍受叔叔婆婆的欺凌.... ”那就好，你后妈还能懂得保护自己是不？” 她当时没有明白我这样说，问“为什么？” 我说：“面对无缘无故的伤害，要敢于说不，否则暴力会频繁地发生，值到极端事件爆发而告终....” “我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那你说我弟弟对待爸爸的态度可取的吗？” “每个成年人都有获取解决矛盾冲突的合理方法与能力......” 你是说：“我的爸爸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即便生活有多少的矛盾和冲突，你不觉得用暴力对待自己家人能解决问题吗？” 到此，我在她面前提到暴力的词已经不下五六次，希望引起她的注意，家庭暴力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而他的父亲却是个情绪失控的恶魔。而且，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在暴力的胁迫下绝望厌世的。她听我这么说，情绪反而有些激动说：“我不同意你这样说法，我爸爸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会挣钱，是家里的经济来源者，我从小到大都觉得爸爸在外面与人相处说话一套一套的，很讨村里人喜欢.....” 我说，“或许他有这么些优点，否则你妈和后妈怎会嫁他。但是，你后妈就知道如何不让他继续霸陵....“ “这也是我对后妈不满的地方吧！她主观性很强，不会迁就我爸爸.....” 这个亲历家庭暴力长大起来的女孩，人到中年都还没有认清婚姻中什么时候需要用爱来维系，也正因为如此，她压根儿不在意，在她身边的那个温和丈夫对她来说是多大的福报。 谈到这里，我静静地注视者眼前长得漂亮，穿戴时髦的中年女士阿蓉，她虽然学历不高，但楚辞得体，谈吐高雅，时不时地爆出几个专业的术语，让你为之震惊。我在想，如果她有幸生长在父母婚姻和谐的家庭，会不会是一个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的的知识女性，懂得是非曲直，维护自我，保持独立与尊严，也不用沦落到十几年来依赖药物成了精神科的常客嘛？ 从中，让我看到一个暴力家庭长大的孩子，在年幼时为了保存自己，而无条件地压抑自己的恐惧与愤怒，对权威的麻木到崇拜的地步，她的母亲被爸爸逼迫得走投无路，可她却不敢评论父亲的行为，将所有的不快都迁怒于后妈。 我接着她上面话说：“那你这样无条件迁就父亲，却常向精神科医生开药，又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次没有激动，反而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郑老师，你的问题太尖锐了，我接触过N个心理咨询师，从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唉！我得好好思考思考，我弟弟也曾说我不会思考酿成今天的后果....” 是的，我想个体治疗师会问，你情绪失控时会做什么？接下来建议如何管理情绪，着重对症处理。而家庭治疗师，更关注将被认为的“病人”放在家庭系统里考量，探讨她如何被卡在父母婚姻冲突之中，她在怎么样的人际互动中引发情绪狂潮。因为没有家庭治疗论理做思考，是不会这样挑战父女联盟关系的。她明显陷入与父亲的结盟状态，出于对父亲的忠诚，使她无法享受与欣赏身边那个与父亲截然不同的丈夫，去建立亲密的信任的依附关系。 我接下来的问题是她如何与父亲结盟的，甚至到现在还无法认可温和的丈夫，难道他内心崇拜的偶像就是象父亲一样，充满肌肉与暴力的所谓英雄吗？ 我要继续挑战她的铁血联盟关系，请你说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自己与父亲同呼吸共命运的？” 她说：“妈妈死后的那段岁月吧！我看到的爸爸精神几乎崩溃，他生活也干不了，常常在家喝闷酒混日子。我看了很心疼的，虽然只有五六岁，但我会帮他洗脚、洗衣服、做饭、他也常常抱着我哭，说活着太不容易了....” “因此，你非常同情他且要拯救他.....” “是的，我那个时候觉得只有自己才理解他的苦恼，如果我不爱他，我怕他站不起来！” “由此，你成为他贴心的小绵袄.....” “到现在都是呀，她与妈妈吵架，就到我这里诉苦，只有我理解他的苦衷。可是，我为什么在理解他的时候，内心又极度不平静，这个时候就抓狂得睡不着，无缘无故想发火......” 她有这样的自我觉知非常好，只是她打小开始不敢体认这种情绪，让她压抑到青春期，以发狂的方式成为精神科的住院病人。当然，她这种自我压抑，在童年很好地保护了自己没有受到肉体的伤害。但她的精神却经历长期的冲突与折磨，否则，当前这段相对稳定的婚姻，都没有让她重新获得内心的平静。 我肯定了她这份感受，也鼓励她坦诚表达，使其逐渐接近真实的自己，摆脱幻想的折磨。 其实，在她的内心，集聚着多少对父亲暴行的愤怒，但当她想到对抗父亲会是怎样的下场，不由自主地压抑它，潜意识中将愤怒情绪改头换面，指向自己的内在系统，搅得情绪波涛汹涌。 “你明知道弟弟对父母态度与你明显不一样，可......” “他只顾及自己小家庭生活，才不管父母吵架呢！” “因此，你弟弟比你潇洒吧！” “我爸爸也说，你一天到晚生病，弟弟跟你不一样，他逍遥着呢？” “你前面说无法理解弟弟置身事外？这是你与弟弟不同的地方，或许这正是你不得安宁的原因？” 我在这里强调了她与弟弟对待父亲不同态度，对自身精神生活的影响，希望她能够意识到，心中被迫装着父亲、以及对父亲暴力的愤怒，是非常纠结痛苦的事情。我设身处地为她想一想，一少不更事的孩童，在亲历家庭暴力中目睹母亲被暴力致死，那份恐惧与伤痛到现在都无法声张，甚至更艰难的是，对施暴者父亲的愤怒统统无压抑着无法表达，怎么能够去体认对母亲生前的痛苦和怜惜之情、还有那份对妈妈沉重的爱意。女孩在成为女人之前，需要与母亲认同，只有她能够爱母亲，就能够去接受与母亲一样性别的女儿身。她第一次婚姻嫁给一个与父亲性格相似的男人，那是低自尊的心理表现，为逃离暴力而离婚。可后来，有幸嫁了温和的丈夫，但她在内心鄙视他，他只对刚烈的男性起敬意，其实就是一种自虐倾向。 “本来，他是家里的男孩，应当多担责任是吧！但是，他只对老婆孩子好，对父母漠不关心.....” “你不觉得他比你有分寸与边界吗？故人说的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这个被父亲淫威捏住咽喉的女孩，她不敢有自己的思考与感受，她习惯于施以“被幻想”，也害怕“幻想”后的住院治疗经历，她所有的自由意志都被父亲的威权裹夹住，我相信她目睹父亲施暴母亲的画面，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要与父亲保持一致，否则就有生命的危险.... 因此，她从青春期开始，内心涌动着正义的呐喊，却卡在喉头发不出声音，以各种疯狂的表现让别人看见自己生病了，只有这个时候，爸爸才可以接受她的肆无忌惮狂叫与发泄......多么可怜的女儿 ，她即便现在拥有幸福，也要装成不幸福，才与父亲不济的晚年保持同一个频道，以证明自己对父亲的忠诚...... 阿蓉明显是被卡在父母婚姻冲突的女孩，而且，她是父亲家暴的替罪羊.... 这是一个人的家庭治疗，其会谈设置，帮她解除与父亲的结盟关系，重建不同系统的边界意识，在疗愈创伤的同时，与丈夫重建亲密依附关系，以期待达到控制躁狂情绪发作，告别病人的标签......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 郑丽君 脱稿于 2017.2.17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在郑丽君主任的倡导下，创建于1998年，是台州市第一家专业心理咨询机构。先后为吉利汽车,中国联通,等台州本地的企业院校提供过心理咨询服务。创始人郑丽君女士，18年来致力于家庭治疗研究与实践，擅长处理婚姻危机、亲子冲突、以及儿童、少年心理情绪与行为问题的心理分析与纠正，如多动症、抽动症、厌学辍学、网络依赖、考试焦虑、自卑抑郁、厌食暴食、精神分裂症各类上瘾症（烟瘾、酒瘾、毒瘾）的家庭治疗。特别对女性不孕不育情绪机制的心理分析、产后忧郁症的预防与家庭治疗积累了丰富的独特的临床经验。 如果你需要更具针对性的心理咨询服务请通过以下方式联系安迪心理。 中心郑老师微信号：278830150（也是QQ号） 中心地址：浙江临海柏叶西路60号3楼 办公室电话：0576-85113381 ，微信：adxlzx 手 机：13058893590 ；QQ：278830150 邮 箱: lhadxl@126.com 更多信息百度“安迪心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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